时间还早,薛涛坐到窗下捧本书,晒那极薄的金箔一样的太阳。
“沐猴而冠。”窗外,一个人轻轻说。
“唉,”另一个相熟的声音,似乎意味深长,“相国之命,我们就勉力遵从吧。”
“将来外放或往长安,我们这些人可不缺话题。肯定逢人就被问:阁下曾与‘女校书’同僚?颜色如何?才情如何?”
都笑了。
“这薛涛倒确实有点歪才。”
“但一般人只知她是乐伎!这事入了青史,连校书郎这个官职都会被玷污。后世好香艳的俗人不知怎么编排。还有那些风尘女子,弄不好附庸风雅起来,都以‘校书’自称!咳,真是斯文扫地。”
“好了。她可是韦太师的旧人。这样的美女、才女红袖添香,你还有什么不足?”
又都笑了。
窗内,薛涛也笑了。
聪敏如她,在成为校书郎的第一天就不无痛苦地领悟到:这些官员可以善待一个聪慧的乐伎,却难以接受一个做过乐伎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