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玄翁并无逐我之心。”张居正道。
“高不逐张,张即不逐高?”曾省吾摇头道,“那岂不是久居人下,委曲求全?高相无儿无女,安知太岳兄的难处?他无所谓,可太岳兄就不同了,六个儿子立在那里,只能进,不能退!太岳兄言不为私情而忘大义,高相再这样折腾下去,恐祖制、成宪也被他践踏殆尽了吧?梦回高皇帝时代,中兴大明,还有望吗?”
张居正默然良久,道:“历下以寻章摘句见长,有‘体齐鲁之雅驯,兼燕赵之悲壮,禀吴越之婉丽,是文坛一巨手’之谓,佐理国政,捉襟见肘,居相位不如领文坛。”
“就是嘛!逐殷,于国有利!”曾省吾一拍扶手道,“太岳兄无需做甚,明日见到殷相,不经意间提醒他一句,要他防备韩楫即可。这也是同年之谊嘛!”
过了两天,雾气迷蒙的清晨,张居正刚从轿中走出,抬头望见殷世儋的轿子就在眼前,他整理了一下冠带,缓步进了文渊阁首门,殷世儋随即也走了过来,张居正转身与殷世儋寒暄了一句,低声道:“年兄,有暇不妨邀蒲州韩伯通少卿一叙。”
殷世儋楞了片刻,听张居正呼自己“年兄”,即觉奇怪,听完他的话,越发疑惑起来,欲问其故,张居正却快步走开了。
待进了中堂,尚未议事,高拱突然烦躁地说:“又来了!才消停不过半年!”说着,把一份文牍传给张居正,“叔大,你拟旨,慰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