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道:“我亲眼看见您的儿子,举着军旗冲在团的最前面,英勇地倒下了,他无愧于父亲,无愧于祖国。我和全军将士都尤感遗憾的是,他至今生死未明。不过这对于我和您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他还活着。因为如若不然的话,在军使交给我的在战场上找到的阵亡军官名单中,应该会有他的名字。”
老公爵是在晚上很晚的时候收到这封信的,他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对谁都没有说任何话。第二天早晨同往常一样,他去散步;但他对管家、园丁和建筑师都默不作声,虽然面带愠色,却没向任何人说话。
当玛丽娅公爵小姐在惯常的时间走进来看他时,他正在车床旁凿着木器,但也像以往的那样,没扭过头看她。
“啊!玛丽娅公爵小姐!”突然他不自然地说了一句,扔下了凿子。(车床的轮子出于惯性的作用还在旋转,在以后很久的时间里,玛丽娅公爵小姐还记得这轮子逐渐平息的吱吱声,这种声音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交织在一起,烙在了她的脑海里。)
玛丽娅公爵小姐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看到他的脸,心里突然莫名地沉重起来。她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起来。父亲的脸上没有忧伤,没有悲痛,但他表情凶恶,不自然地若有所思,从这张脸上她看出,有一种可怕的不幸马上就要降临在她的身上,这种不幸是她的生命里所未曾经历过的、最糟糕的。这种无法弥补的、不可认知的不幸使她的精神饱受压抑,这种不幸就是所爱的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