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并没像我一样火急火燎。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把枣红色真皮老板椅上悠闲地吸着烟。进门的那一瞬间,我陡然发现局长又比以前胖了许多,老板椅的空间已经很大了,但还是被他一身赘肉填得满满的,因为胖,那肉已经不成个肉了,就跟蒸馒头时和稀了的酵子面一样,勉强捧起来,一松手它又立即瘫下去。墙角的立式空调在不遗余力地大口大口往外吐着冷气,与外面炽热的空气相比,三间屋子已经冷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发现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正迅速隆起,而且相当的大,而且相当的密。
局长仿佛没有觉察到我的存在,依然脸对着窗外想心事。我轻轻地踱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黄局,小马说您找我,有事吗?
一支烟吸了不到一半,局长就狠狠地把它摁灭在白瓷烟灰缸内。局长把存留在嘴里的那股白烟缓缓地吐出来,然后又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两口水后说,坐吧。
我就坐在局长面前的旋转式凳子上。
局长说,上次跟一个县领导一起吃饭,听他说咱单位出了个作家,经常在北京上海的一些刊物上发表作品。回来一问小马,他说这个小有名气的笔杆子是你。甭说,来局里几年了,我真没看出来,咱局还真是藏龙卧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