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摇头叹气。
“这儿的情况还说明不了问题吗?”他抬起头,紧盯过来,“你对这项技术也很熟悉?”
“因为我妈。”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我简述了我妈的病,以及我与我爸之间的争吵,各自的倾向。
“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他说:“只是你要作出一种选择时,最好对其全部后果有所准备,尤其是不理想的,更不要以爱的名义,因为那只会更糟。为了所谓强烈的爱,肆意加大治疗频率,最后伤害的是所有人。”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望了望楼上。
“这不算是最糟的。”他接着说:“停止治疗后,神经元细胞不会再生长,他们的智力水平只能维持现状。而大部分被遗弃的人只是做了七八个疗程,智力水平仅相当于四五岁的孩子。试想一下,一个拥有足够社会经验、身体已成年,又缺少善恶是非,且刚刚被伤害过的孩子被扔到社会上,他会做什么?恶意报复、抢劫、卖淫……所以一旦染上暴力,他们就戒不掉了。我们不可能像对待真正的小孩那样,用以暴制暴来树立权威。当他们发现可以挑战权威后,就不再惧怕惩罚了。”
这时他看起来更像是个神父,某种道德导师,但我不愿打断他。
“不过,我咨询过医生,只要治疗下去,他们的智力会继续发展,直到正常。可染上的坏习惯很难再改掉。而且这里的人太多,治疗永远也不够,光提取干细胞的钱就把我老本儿吃完了。我现在只能靠捡垃圾维持基本生活,至少不会饿死。”他叹了口气,走到拖拉机旁,开始拆卸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