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遇到这样的壮烈场面,我禁不住想起莎士比亚说过的警句,不是所有闪闪发光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子;想起鲁迅先生告诫他的儿子,不要做一个空头文学家的至理名言;想起艾青先生嘲笑过的,“是名作家而无名作品”的那些明公;当然也会想起如今很不吃香的斯大林早先说过的一句名言:职务提升了,不等于智慧也增加了。母牛下犊以后,自然会生出乳汁,但作家当了官,工资也许增加,才华是不会增加的;作品可能好出版,但不等于是好作品;评论或许要多一些,出镜率或许要高一些,那是冲着他身上的黄马褂而去的,一旦剥掉了这张皮,照旧狗屁不是。
可在清初诗坛上,王渔洋当之无愧的,是绝对的一流诗人,他力避公安派的俚俗,竟陵派的纤仄,倡“神韵”说。在文学史上,凡能提出一种使别人“翕然从之”的文学主张,都非等闲之辈。他强调“兴会神到”,追求“得意忘言”,以清淡闲远的风神韵致,为诗歌的最高境界,此论对清代初叶的诗风产生过影响,说他是清初诗坛执牛耳的一代文宗,不算过分。王渔洋靠他货真价实的作品说话,底气充沛,有恃无恐,汪洋恣肆,毫无顾忌。他拥有这份资望、身份、地位,可以对他不喜欢的社会风气,不赞成的时代潮流,加以抨击;抨击不灵,加以棒喝;棒喝无效,祭起尚方宝剑,对作俑者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