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研究一种新的逆时疗法。”他坐在我对面,在面条里拌进更多自制辣酱,而我在努力从轰炸般的声音中集中精神。前些年去一个海边城市旅行,正赶上烟花会,我看见站在附近的人做出凑近耳朵大喊的姿势才能听见彼此讲话,自己却只听见了很轻的流水声。
那时候我还庆幸过自己有天然阻绝噪音的作弊方法。但那只是走运罢了,欠的总是要还的,现在我待在屋内,仿佛置身战场。最近几个月听到的声音好像变得趋向于急促和精短,即使有时候出现完整的句子,也像影片快进一样吐词不清。近一个月来难以持续超过三小时安静的睡眠让我精神不佳。
“知道我们找到了什么吗?公司访问和研究那些人均寿命不足五十岁、却一直拥有超过一百五十岁长老的亚马逊部落,找到了他们延长寿命的药剂,那东西能让器官在细胞层面找回曾经有过的记忆状态。所有细胞从生下来就在不停留下成长变化的印记,就像无时无刻给自己拍纪录片,我们认为那药剂能改变细胞对时间的感知,让细胞回到过去某个时刻,就像返老还童。”
他滔滔不绝,说那些人如何粗鲁地将药剂涂抹在头顶和胸口,而公司如何提纯了其中的有效成分,又是怎么让一只肝癌晚期的奶牛多活了一年。他说这项技术会颠覆人类对时间的认知,可惜出于法律和—更主要的—生物承受能力的限制,逆时疗法只能用在少且集中的细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