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夷之论,既为天之所废而不可行,则不容不通知外国事。欲通知外国事,自不容不以西学为要图。此理不明,丧心而已。救亡之道在此,自强之谋亦在此。早一日变计,早一日转机,若尚因循,行将无及。[10]
他是欲借西学以救国。民国二年(1913年)吴稚晖的日记中也有这么一段记载:
近日余与孑民、石曾、精卫等聚谈,皆确然深信:唯一之救国方法,止当致意青年有志力者,从事于最高深之学问,历二三十年沉浸于一学。[11]
余人之类似议论还有许多,足见这是读书人较共同的看法。
兴学以救国,必然涉及对中国学术的估价问题,由此方能确定兴学之途径。严复力主通西学以救国,很大程度上是因看到中国学问本身有致命缺陷:
中土之学,必求古训。古人之非,既不能明,即古人之是,亦不知其所以是。记诵词章既已误,训诂注疏又甚拘,江河日下……[12]
这样的学问,
吾得一言以蔽之,曰:无用。非真无用也,凡此皆富强而后物阜民康,以为怡情遣日之用,而非今日救弱救贫之切用也。[13]
即无益于救国。反观西方,
其为事也,一一皆本诸学术;其为学术也,一一皆本于即物实测,层累阶级,以造于至精至大之涂,故蔑一事焉可坐论而不足起行者也。[14]
故非引进西学不可。同样,国粹派也认为,中国文化的衰敝,关键就在于学鲜实用,学术湮没,其中汉、宋学之无实无用,是其祸本,不仅无补于国事,且毒化了国学,不足称之为“学”。所以,“近三百年之天下,谓之适于无学之世可也”。[15]不过,在兴学以救国的途径上,他们却选择与严复不同的路,倡导回归先秦未受“君学”浸染前纯正而健全的“国学”,即借鉴欧洲文艺复兴运动进行“古学复兴”。[16]他们心目中的“国学”是指包括儒学在内的先秦诸子学。既然欧洲借复兴古希腊文化开近代文明之先河,国粹派也希望通过复兴先秦诸子学而重新振兴中国文化,以此来团结和凝聚全民族的力量,拯救国家的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