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报上说,都找到安徽去了。我看是找不到了。
杜雨洁沉默了一下,说,也难说。美国有个人,丢了十二年,还找到了呢。
母亲愣一愣,口气硬了些:我看找不到。这么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还找得到吗?
七月初,小张终于还是向家里妥协,办了婚礼。杜雨洁去了。看得出,这婚礼是往好里办的。小张父母看上去,都是很老实的人。脸上写着些小市民的随遇而安和逢迎,都是在这城市里大半辈子练就的。新郎看上去有些木,却也是好孩子,只懂笑着说“欢迎”之类的话。男家没有人来,寥落的几个亲戚,他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小张便放下新娘子的矜持,紧紧地依着他,怕他被人忽略了似的。小张放弃了旗袍,因为担心显了身形。但其实她是有些丰腴的姑娘,这个顾虑是多余了。穿了身新娘套装,倒实在地显出了老来,像个精干的妇人的样子。
到了婚礼中间,该闹的闹了,该哭的也哭了,新娘便扶着新郎挨桌敬酒。到了杜雨洁这一桌,小张一把拉住她,说,杜姐,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不等杜雨洁回应,她便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参加杜姐你的婚礼。
杜雨洁的笑,在脸上僵住了。一桌都是同事,众目睽睽。她终于好脾气地说,张儿,你只管等,猴年马月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