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不再回避,甚至带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平淡地说:“奴婢以为武三思最为合适。”
武曌明显愣了愣:“皇嗣呢?据我所知,在许多公开场合,你都毫不避讳地贬损着皇嗣,这是为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婉儿会这样直白地为武家的人说话。
“请恕奴婢直言,皇嗣已不成气候,难以担此重任,奴婢之所以大言不惭只是出于本心,不想更多的人被蒙蔽其中,还对皇嗣心存着希望。陛下明鉴,奴婢绝无任何不敬之意,相反您是清楚的,奴婢与皇嗣有过一段过往和孽缘,现如今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过奴婢绝非薄情之人,还请陛下念在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念在奴婢也是一个女人的份上,对皇嗣格外开恩,即便他已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婉儿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语气和神情却十分诚恳。
“三思确实深得我心,他督造的颂德天枢见证了他的赤忱,只是——”女皇没有直接回答婉儿的请求,但多年来主仆之间形成的默契已让婉儿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女皇这是应承下来了。
“敢问陛下的顾虑是?”婉儿追着问了一句。
女皇显得很是困惑,半晌才说道:“大周终归是脱胎于李唐,这点我从不否认,武李难道真不能相容?”
她的话含混着,婉儿却懂得明明白白。女皇心中无疑更加向武氏子弟倾斜,但她对李唐、对高宗皇帝有着复杂的情感,其中不乏藏有愧疚和不安。至于武三思会在武氏子弟中脱颖而出,完全是他的堂兄武承嗣大势已去,又开罪了张氏兄弟,女皇对他已完全不再看重,原本计划让武承嗣修大周国史也正式改换成了武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