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淮掏出电话真要打,布小朋示意不要打了,他想起那年到宣传处仓库,看到那么多非买不可的书,听到冉淮倒的苦水,弄到最后,你就觉得欠他的,给他钱给少了。果然,见布小朋沉默不语,冉淮又倒起苦水,说,宣传处长实在不是人干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到处求人,都说宣传工作重要,都不把宣传当回事,政治部最牛逼的是干部、秘书、组织口,现在纪检也开始牛了,他们总有捏住别人的地方,能扼住别人咽喉,只有宣传和保卫口,啥也不是,没有人把你当棵菜。保卫口至少加班少,材料少,图个轻闲,穷点就穷点吧;我们宣传口呢?天天写材料,天天写稿子,烂事一大堆,我办公室的灯,哪个晚上不亮到最晚?当三年宣传处长,得少活十年……
冉淮越说越激动,布小朋不想听他发牢骚,又不好打断他。冉淮眼里布满血丝,这段时间他可能就没好好睡觉,一直处于极度的兴奋中,而又极度的忐忑。说到后来,他压低声音,诚恳地说:“老班长,我正团快五年了,就等个副师。把这个典型搞大,让上面高兴,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我上面没人,又没钱送,就靠这个了。老班长,你得帮帮我。如果年底再上不去,我可能就没机会了,只能脱军装了。那些管钱管物的上不去,还可以搞点钱走人,我上不去,我什么都没有,当半辈子兵,真是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