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的公鸡,伸长着懒散的脖子,最后一次报着天晓,于是,所有的大的小的动物,都从前夜的睡眠中苏醒过来,在各种不同的地方开始着各自的活动。
为了兑现夜里想好了的周密的计划,为了要从计划的实施上得到了赞助,施大先生蹒跚着地踏着草地上湿漉漉的露珠,大清早地找上了孙老头子。
“他大爷,”他指着孩子的口吻称呼着说,“你可说吧,这日子过得可有个样啊。从哪个耗子窟窿里钻出来这么一个坏蛋呢?无法无天地瞎胡闹,将来要闹到哪个归结算完呢?要闹上哪一条道呢?”施大先生过分为难地说,伸出手去无可奈何地摸弄着下巴上的黑痣,如今他这和善的人物也变了心地对于这帮坏人生长出不饶恕的憎恶之感,而计划出对付的方法来,“这样一天天地磨下去,咱们怕不要叫他们给磨完了吗?咱们的老人家也没有做过缺德的事情,怎么就会给咱们这样的报应!日子若是再过下去,公鸡也逼得下蛋了!”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别人偷听了似的说,“咱们得办办他们,给他们点亏吃吃,一定的!”
“话是说不得了,什么都变了。圣人的书多咱叫人胡作非为的呢。可是没有信服四书五经了,人就像迷了一窍,十个老牛也拉不回他的坏心。他们这些东西,眼看别人掉下河去就要往河里摔石头的家伙,哪有半点人性啊!王八吃秤砣——铁心了,办办他们吧。你跟排长商量着看,无管怎样,我算一份就是了。”孙老头子同意地说完话,心有所慰地痛痛快快出了一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