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罗多先生不应该向那个刁钻促狭的老东西让步,”特·李斯多曼先生说。他是海军少校,正在叔母家过假期。“只消副堂长有胆气,肯听我的话,保证他不久就能过太平日子。”
接着每个人都拿出内地人特有的聪明来分析迦玛小姐的行为。我们不能不承认,不管你行事的动机多么隐秘,内地人自有本领赤裸裸的揭露出来。
一个熟悉当地情形的老年地主说道:“哎,你们都不懂。这件事骨子里很严重,究竟怎么样我一时还弄不明白。脱罗倍神甫心思很深,不会让你们一猜就中的。亲爱的皮罗多眼前吃的亏才不过是开头呢。第一,即使把房间让给了脱罗倍,能不能从此太平安乐呢?我看不见得。”他转身朝着发愣的神甫说:“既然卡隆跑来说你想离开迦玛小姐的屋子,毫无疑问是迦玛小姐有心赶你出门……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非离开不可。她们那种人从来不做一桩冒险的事,没有把握绝不动手。”
那老乡绅叫作特·波旁纳先生。他所代表的外内地思想,和伏尔泰代表的十八世纪精神一样完全。老头儿又瘦又干瘪,衣着非常随便,这一点最能说明他田产的数目受到一州的重视。他的脸被都兰的太阳晒得紫堂堂的,相貌与其说是富于机智,不如说是精明。平时说话都掂过斤两,做事都用过心思,表面上装作忠厚,遮盖他的细心谨慎。便是你粗枝大叶打量一下,也能发现他和诺曼底的农民一样,跟人打起交道来没有一回不占便宜。都兰人最喜欢研究酿酒学,特·波旁纳先生便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有一处产业,大块的草原缺一只角,他侵占了洛阿河中的沙洲补完全了,公家竟没法和他打官司。人家看他有此手腕,认为他是个能干家伙。要是你对特·波旁纳先生的谈吐听出味道来,想从都兰人口中打听他的历史,所有妒忌他的人会异口同声的回答你:“噢!他是只老狐狸!”而说这种话的人着实不少。在都兰正如大多数的内地一样,语言的精华就建筑在嫉妒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