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忙说:“先住我那里。我今年新盖了三间房,还空着呢!你那个墙院,早就倒了。过年一开春,就给你操办房子!”
黑虎站起来,却在原地不动,摇摇头说:“大叔,大龙哥,你们别费心啦。我已经留场了。今天就准备回转。”
“咋?——留场啦!”
“留场干啥哩?”
黑虎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孤身一个,哪里黄土不埋人。再说,我还有啥脸面……再回柳镇住?一个人在外面混一辈子算了!”黑虎两眼看着父母的坟,神色怆然。
大龙睁大了眼,看黑虎毛扎扎的脸上笼罩着灰暗,毫无一点生气。右边的耳朵少去半个,左下巴上一块巴掌大的疤瘌,像被热铁烙过一样,黑红发亮,皱皱巴巴。唉,十几年不见,咋添下这么多的伤痕!大龙心中伤感,一时默然了。
刘尔宽也呆了一阵子。这时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黑虎的胳膊,急急地追问:“是劳改队要你留场,还是你自个儿要求的?”
“是我自己。”
“嘿!这就行啦!——回来!回家来!咋不回来?咱有家,叶落归根嘛!”刘尔宽不容分辩地说。一时又兴奋起来。
“大叔,不,不能……我这个人还有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