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推原此等弊风,以为皆起于东汉。其所辞严义正、首致其诛者乃为最负高名之郭林宗。《正郭篇》曰:“此人有机辩风姿,又巧自抗遇而善用;且好事者为之羽翼,延其声誉于四方,故能见推慕于乱世。所言所褒,则重于千金。游涉所经,则贤愚波荡。盖欲立朝则世已大乱,欲潜伏则闷而不堪。或跃则畏祸害,确乎则非所安。”故其“言行相伐,口称静退,心希荣利。”其“名称重于当世,美谈盛于既没”,则“其所得者世共传闻,所失者莫之有识”。“逋逃不仕也,则方之巢、许;废职待客也,则比之周公;养徒避役者,则拟之仲尼;弃亲依豪者,则同之游、夏”,使“世眩名实,大乱滋甚”。“朱家、郭解之乱世,曾不若是也”。葛氏之言如此,可谓禹鼎象物,魑魅罔两,无所遁其形矣。
《刺骄篇》又总论之曰:“汉末诸无行,自相品藻次第。群骄慢敖不入道检者,为都魁雄伯,四通八达。背叛礼教,而纵肆邪辟。谗毁真正,中伤非党。口习丑言,身行弊事。凡所云为,使人不忍论也。”此则汉世之所谓名士者,何一能免于葛氏之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