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之前他说找到了好工作。”
“他这把年纪,到工地干活怕是吃不消了吧?他找的是什么工作?”
“不知道,他没说。不用担心他啦。可能找到更好的去处了吧。而且,这几天又不太冷。噢,今天例外。今天挺冷的吧?”
阿辰从棚屋里钻出来,以确认似的语气又说了一遍:“嗯,今天很冷。”他走到几步外的那个棚屋前,打开门,笑着对我说:
“老源回来的话,我再给你另建新房。他知道是你借住也不会有意见的。市政府五天前刚搞过大整顿,接下来暂时可以安心住几天了。”
我从塔子给我的纸袋里拿出一瓶威士忌。
“哇,这可是上等货啊!”
“一点心意而已。请收下。”
“那现在给你搞个欢迎会?”
“抱歉,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
他像欧美人那样耸了耸肩。
“好吧,做个好梦。晚安。”
他爽快地回屋里去了,既没有勉强我,也没有多问什么。不知道是他性格如此,还是因为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我也钻进自己的棚屋里。
一关上门,屋里顿时变暗。过了一会儿我才适应过来。棚屋搭建得很漂亮,硬纸板用塑料绳连接在一起,弯角处则用一次性筷子固定。刚才阿辰说“市政府五天前刚搞过大整顿”—所谓“大整顿”,是指东京市每个月都要开展两次拆除棚屋的整顿行动。早上过来拆除时,如果棚屋主人不在,就会连屋里的东西也一起没收。尽管这些棚屋只有半个月的寿命,却搭建得相当细致。这间棚屋的主人老源已经60多岁了。我头脑中浮现出他的模样—严肃认真的老人的脸。他多年在工地干活,身上到处是伤。这就是大半辈子认真生活所得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