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个怪法呢?”
“我也不知道——这很难说清——没什么特别怪的地方,不过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你会有这样的感觉:你总是没法断定,他是在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他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总之,你没法彻底了解他——至少,我是这样。不过这没有关系,他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这是我从费尔法克斯太太那儿听到的她的和我的主人的全部情况。有些人似乎不懂得概括人的性格,也不会观察或描述人或事物的特点,这位和蔼的太太显然就属于这一类。我的问题只能使她感到迷惑不解,但却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在她看来,罗切斯特先生就是罗切斯特先生,是位绅士,是个地主——仅此而已,此外她再也不会去做进一步的打听和追问了。我想对他的为人有一个更确切的了解,对此她显然感到奇怪。
我们从餐厅里出来后,她主动提出要带我到这座宅子的其他地方看看。我跟着她上楼下楼,边走边赞叹不绝,因为一切都拾掇得既整洁又漂亮。我觉得前面的几个大房间特别富丽堂皇,三楼的几个房间虽说又低又暗,但因为有点古色古香,倒也别有情趣。由于时尚的变化,一度布置在楼下的家具不时被搬到这儿来,在从狭窄的窗子透进来的昏暗光线照射下,可以看到有上百年历史的床架,橡木和胡桃木的柜子,上面雕刻着棕榈树枝和天使头像一类的古怪图案,看上去模样就像是希伯来约柜 [12] ,一排排古老的高背窄椅,以及更加古老的矮凳,凳垫上还留有大半磨去的刺绣的痕迹,而刺绣的手指化为尘土已经有两代之久了。所有这些遗物,使桑菲尔德府的第三层看起来像个往事之家,回忆之所。白天,我很喜欢这些隐蔽处所的寂静、昏暗和古怪,可是夜晚,我绝不会贪求在这种宽大而笨重的床上睡觉。这些床,有的还装有可以关上的橡木门,有的挂着古老的英国绣花帐子,上面密密麻麻地绣着古怪的花朵,更古怪的鸟儿,还有最最古怪的人——所有这一切,要是在惨淡的月光下,看起来准会非常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