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不要命了!贪懒,躺下不起来。怕死打在木板上?得慢慢来,用手去剥开。
又是那老牛的声音。
——这日子熬到什么时候是头?
——这才刚开始呢。
——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黑进来的!
——我可足冤枉的。
——冤枉的就白了么?
他不吮声了,这里面可有禅机?他只觉火从心头烧起,喉头发干,嘴唇破裂。白泡,满嘴的白泡直往外胃,他拼命地扒着胸口:
——热!渴!
——热、渴……
——热……渴。
没声了。胸口早扒出一片紫斑来——全身因为热,早剥了个精光。
他挣扎了一下,从楚河汉界的标记上滚到了地上。地上的水泥面比木板温度低一点,于是,他将全身从了上去,他伸出舌头,要去舔地上的凉气。
——别舔,以前有人舔出血来,哑了!
老牛的声音沙哑了。
——有水么?
老牛在为他乞讨。
——只有一杯洗过澡的水了。
——拿来。
所谓洗过澡的水,是这么一回事。天热,又不放风洗澡,他们只好靠每天发放的开水,用来在身上搓泥垢。他们把手放在杯中故湿,便往身上挂,再故湿,再搓,一直弄到杯中水稠稠的,没法再挂才作罢。
就这样的水,也不轻易给人。
——拿来,人家刚进来的,握不住。
水终于拿来了,他也没顾得上是什么,便拄口里送水。水又成又酸,还有股子哭气。他顾不上了,竟“喝”了个精光。未了,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