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双冷不防地尖笑一声,好似划开瀑布的尖刀,只这么轻轻一劈,水花便四溅乱飞,收了刀,瀑布便一如既往地泼洒流淌了。
而这瀑布,无疑就是淳贵人此时的表情。先是惊慌失措,随即又恢复笑颜,淡然地与沛双对视一眼,才道:“可是双姑娘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儿?”
只怕最不对劲儿的就是淳贵人你了。沛双心里明白,却难得地守口如瓶:“沛双愚钝,淳贵人都不明白的究竟,奴婢哪里能晓得。”
如玥含着笑,会心地朝李贵人递了个眼色。李贵人心里明白,便道:“淳妹妹的家乡出品最好的贡墨,连你都无从辨识个中不同来,旁人更是无从知晓。这么看来,这些精细的贡墨必然是运进宫来之前就藏了猫腻,如妹妹可要及早防范才是。早些派人去问,将不妥的人一个个带进宫来盘问,我偏不信这样还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何况,在供给宫中的贡墨里动手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一旦查实,必定株连九族,严惩不贷。也唯有这样,咱们往后才能安安心心地使墨,淳妹妹你说是不是?”
后宫里,没人不知晓李贵人人缘最好,得罪人的话从来不说,得罪人的事儿从来不做。可怎么今日突然转了心性,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梓淳额上的汗涔涔汩汩,骨子里钻出的不安几乎将她吞噬。其实,她自幼真的是那种胆小慎微的人。因着庶出,自己与额娘时常遭人欺负,这种懦弱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自以为能克制住,却不料关键的时候还是这般捺不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