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呢!”
“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而且激动得有点奇怪。”
“现在年轻人都有点怪,有点不正常。”
“不过,他已经不大年轻了。”
“喂,老兄,您那个大名鼎鼎的伊瓦申科夫也真叫人讨厌,纠缠不休地说呀说呀,没完没了。”
“对于这种人,干脆制止他说话,要不就真要妨碍议事了……”
三十六
聂赫留朵夫从检察官那里出来,乘车直奔拘留所。可是那里根本没有玛丝洛娃这个人。所长对聂赫留朵夫说,她准是还关在原来的解犯监狱里。解犯监狱里的犯人都是已经由法院判决了的,必须解往外地去服刑,暂时关在这儿等待解送。聂赫留朵夫就上那儿去。
玛丝洛娃果然在那里。检察官忘记了,大约六个月以前发生过一次政治案件,宪兵夸大其词,把它说得极其严重,弄得拘留所所有的牢房里都关满大学生、医生、工友、高等女子学院的学生和女医士。
解犯监狱离拘留所很远,聂赫留朵夫傍晚才到那里。他想走进那座阴森森的大楼门里去,但岗哨不让他过去,只拉了门铃。看守听到铃响便走出来,聂赫留朵夫出示了许可证,但看守说没有典狱长的准许不能放他进去。聂赫留朵夫就去找典狱长,但典狱长不在家,只有他的女儿在家里弹琴。聂赫留朵夫刚上楼梯,就从门后传来了钢琴声,一种复杂而雄壮的乐曲。当一个眼睛包着纱布的女仆生气地出来给他开门时,琴声就像从房间里冲出来似的,震得他耳朵难受。这是一首他早听腻了的李斯特[1]的狂想曲,虽然弹奏得很好,但只弹到一个地方就停住了,然后又从头弹起。聂赫留朵夫问女仆:典狱长在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