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把她带走呢?”我问。
“我没有,”他蹙着眉头回答,“当她说她也要走的时候,我跟施特略夫一样吃惊。我告诉她,在我已不再需要她以后,她就应该撒手,她说她愿意冒这个险。”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她的身体很美,我正想画一幅裸体画。在我完成这个画之后,我对她就再也没有兴趣了。”
“她全副身心地爱着你。”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我这小小的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
“我不需要爱情。我没时间。这是人性的一个弱点。我是一个男人,有时候需要一个女人。当我满足了我的欲望后,我就要去做别的事情了。我克服不了对肉体的欲望,但是我恨它;它禁锢了我的精神。我期盼着那一时刻的到来,那时我将完全摆脱对物的欲望,不受任何阻挠地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女人除了爱情,什么也做不了,她们把爱情的重要性几乎提到了荒唐的程度。她们想要说服我们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其实,它只是生活中一个很小的部分。我对肉体有欲望,这是正常也是健康的。但爱情是一种疾病。女人只是我行乐的工具;我对她们提出的什么事业上的助手,生活中的伴侣这些要求很是厌恶。”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思特里克兰德讲过这样的长篇大论。他说话时带着愤怒的情绪。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声称我能完整地记录下他的话语;他的词汇量很小,也没有组织句子的能力,因此我不得不通过他所使用的惊叹词,他的面部表情,他的手势和他使用的一些陈腐的词语,来把他要表达的意思一点一点地连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