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妈妈知道父亲是在校工身边失踪的,不知为什么她认为父亲是“独享清福去了”,她有些气愤,可一点都不悲伤。我无意中向妈妈提到那顶橘红色的工作帽,没想到妈妈激动地叫了起来:
“啊,就是那种帽子!啊,就是那种帽子!啊……”
她“嘎嚓嘎嚓”地没完没了,总是那一句毫无意义的话。我只好心烦意乱地离开了她。
后来我向妻子诉说时,妻子的回答也是不着边际。这时我才第一次感到了孤独。
不过妻子有一句话令我惶惑,她说:
“你要多关照你妈妈。”
我觉得她话中有话,就多留了个心眼。
第二天我又去了小学。校工仍然在那里锄草。她的表情显得若无其事。我同她离得远远的。整整一上午,只有几个邻居来过了,我妈并没有出现。
傍晚回去时,妻子告诉我我妈不见了。
“可我一直守着校工啊!”
“你真是呆板。”妻子责备我说。
妻子没有向我说出她的猜测,但我始终认为她是心中有数的。果然,第三天,我们在窝门口看落日时,我听到她说:
“有各种各样的游戏方式,你的思想太狭窄了。”
我没有吭声。她说得对,我确实不善于搞开放性的思维,我怎么也想不出我妈会到哪里去。我们世世代代栖居在这里,过了小学的围墙,就不是我们的地盘了。如果我们看到哪个头脑发昏的家伙飞到百货大楼西边去了,我们定会吓得全身发软。当然没有谁会这样干,只除了一只疯鸟,他再也没飞回来。妈妈的脑子清醒得很啊。我妻子倒是有些预测力,只不过她决不向任何同胞透露她的预测。